第一章 臭屎咖啡

「臭屎咖啡。」
「什麼?」
「臭屎咖啡。」
「有那麼難喝嗎?我從來沒有喝過。」
在護送的卡車上,坐在戴緬恩對面的士兵沮喪地咕噥了一聲。這讓戴緬恩不由得開始注意這個大男孩,他長得頗為瘦削,留著一頭灰棕色的頭髮,有著一雙絕望的眼睛和一對大耳朵,鼻子下面留著一撮淡淡的小鬍子。臭屎咖啡嗎?他說的到底是什麼?
戴緬恩回過頭,望向身後的卡車,漫無邊際的田野也仿佛向後方疾馳。
這是一個陰天,田野里空曠無人,只是被雜草覆蓋著。如果能躺在草地上慢慢地打個盹該有多好啊。戴緬恩這樣徜徉著,思緒仿佛飄了起來。
「是我們的第一個任務。你都沒在聽嗎?」
「並沒有聽清。」
「你是怎麼想的?」
「我想的是這也太糟糕了。但我們又能做些什麼呢?」戴緬恩向卡車後方望過去。他們似乎慢了下來——他估計應該快到溫室了。第一天要投身的工作竟然是撿屎。他旁邊那個灰褐色頭髮的士兵嘆了口氣,搖了搖頭。
「你真是沒用。」
「所有人準備下車!」一個聲音從卡車裡傳來。就在卡車停下來的時候,一個人影站了起來,迅速跳了出去。她有著烏魯雅人或他們後裔所特有的的深色皮膚,個子很高,一臉的凶神惡煞。戴緬恩冷冷地瞟了她一眼,然後抓起了他的裝備,跳下了車。
「排好隊!站兩排!」
卡車外,士兵們很快地排好了隊,戴緬恩旁邊站著的是那個灰褐色頭髮的士兵,另一邊則是一個留著白花花鬍子的老兵。那個灰褐色頭髮的年輕傢伙輕輕地捅了捅他的胸口道:「我叫彼達,你叫什麼?」
「我叫戴緬恩。」
「這個名字很酷。戴緬恩,記得跟著我走,准沒錯。」
「哦。」戴緬恩含糊地回應道。雲層像石灰色的屋頂遮擋住陽光,光線柔和地漫散開來。這可真是適合打獵的好天氣,可以更好地偽裝潛伏,不用擔心影子被察覺。
有一次,他藏在家附近的灌木叢里,等著一隻鹿經過。它沒有看到他的箭射過去。戴緬恩在它的屍體旁邊站了一段時間,然後剝了它的皮,把肉帶回了家。
阿漢中士向他們的隊伍走過來時,那個女人迅速地從他們身邊走過,然後站在那裡立正。。「很好。」那人蒼白地笑了笑。「很抱歉,孩子們,今天是你們第一天執行工作任務。但這裡是亞格斯國家軍隊,命令就是命令,必須服從。戴上手套,儘可能搬多些咖啡屎,把它們放進箱子裝滿卡車,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該死的地方了。明白了嗎?」
「明白!」所有人邊敬禮邊齊聲喊道。
阿漢點點頭,眼睛已經看向了別的地方,就好像他一開始就沒怎麼見過他們一樣。那高個烏魯雅女人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。「我叫萊娜·傑邁,你們要叫我傑邁下士。中士說的已經很清楚了,開始幹活吧!」
她開始輕快地向咖啡溫室走去。彼達又用肘推了他一下。
「見過有人這麼興奮地去撿屎嗎?」他咯咯地笑了。
戴緬恩今天第一次露出了笑容,「沒有,我得承認我沒見過。」
彼達回敬的笑容讓人笑得合不攏嘴。他很高興他的笑話終於奏效了。
彼達和戴緬恩都沒笑太久,但他們花了很長時間才進到倉庫。保安措施嚴格離譜:首先,他們在收集蝙蝠糞便時要穿上專用的無口袋制服,所以他們必須脫下所有的裝備,把它們放在特殊的儲物櫃裡。然後接受某種全身掃描。當他們進入大樓時,武裝警衛——參議員僱傭的私人警衛——用充滿疑慮的眼神盯著他們,毫不掩飾地舉起他們的重型獵槍指著臨時工人。這讓戴緬恩他們感覺自己不像是代表著亞格斯國家軍隊,更像是小賊。最重要的是,溫室散發著驚人的惡臭——鑑於這裡全是蝙蝠屎,大家都能理解了。當大多數蝙蝠都在睡覺的時候,偶爾會有一隻蝙蝠從棲息在叢林裡的樹上俯衝下來,襲擊其它同類。這就會引起一陣騷動,然後士氣越來越低落。
「該死的蝙蝠屎,」彼達塔抱怨道。「到底是什麼人會喝這樣的蝙蝠屎咖啡呢?」
「你喝過咖啡嗎,孩子?我指的是正常的那種。」
彼達看了看說話的老兵。他長著濃密的白髮,和鬍子很相配,皮膚是鞣製皮革的顏色,好像一直待在陽光下暴曬一樣。戴緬恩並不矮,而老兵和他差不多身高。最令人震驚的是他的舉止,身材這麼魁梧,又這麼大年紀了,但走起路來卻像叢林裡的野貓一樣矯健優雅。
在車上的整個過程中,他什麼也沒說。當其他人都在抱怨工作時,他收集到的蝙蝠屎比他們任何人都多。彼達氣鼓鼓地說道:「當然,我們家收到過波茲參議員送來的禮物。」
「你覺得怎麼樣?」
「嗯……」彼達一邊想一邊噘起嘴,「其實吧,我想我不被允許喝咖啡。他們給我喝的是熱可可。」
戴緬恩問:「那您喝過咖啡嗎?」
「嗯……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」老兵親切地笑著說道。
戴緬恩很驚訝。咖啡是為極富有的人預留的。而這個老人家,如果他真的很有錢的話,就不會跟他們一起去挖蝙蝠屎了。「那咖啡的味道怎麼樣?真的有他們說的那麼好喝嗎?」
老兵想了幾分鐘。「是苦澀的……有強烈的苦味。」
「苦?」戴緬恩聳聳肩。「我猜富人的品味都很奇怪。」
老兵親切地大笑道:「你知道嗎,如果你讀過舊世界的故事,咖啡可是隨處可見的。儘管它很苦,但也非常受歡迎。你能想像嗎?」老兵的眼神變得有些木然。「每個人的餐桌上都有一杯咖啡和食物的世界。那得是一個多麼美好的世界啊!」
「可惜它不見了,」一個鼻音很重的聲音從後面回應道。老兵轉向一個黑頭髮、長著尖尖的眼睛和翹鼻子的士兵。他的動作很緊繃,就像緊緊纏繞在一起快要裂開的繩子。「我們現在生活在酸雨時代。再也回不去了。」
「是的,」老兵平靜地回答。「我從沒說過我們應該回到過去。只是,想想一下過去……可能是什麼樣的。」
「你是個夢想家。」另一個士兵說。這個人個子更高,耳朵上夾著細長的眼鏡。他的腿和胳膊很瘦長,好像和他的身體不太協調,但他的聲音很有磁性,說話好像是低沉的音樂。「我尊重夢想,老兵。在我看來,這個世界——甚至是酸雨世界——需要更多像你這樣的人。」
「少做夢,多撿屎!」傑邁下士出現在他們中間,像狼在羊群里一樣。
「我們馬上就能弄好,」老兵平靜地說,又彎下腰去干手頭的活。
「嗯,」女人說。「你們最好能馬上搞定手上的工作。我可不想看到有絲毫的懈怠。」她大步走開了,背挺得筆直。彼達向她吐了吐舌頭。黑頭髮的士兵似乎想朝她遠去的側影扔些屎,但老兵阻止了他。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。她只是在做她認為正確的事。所以最好不要挑事,嗯?讓我們繼續幹活吧。」
大家都重新開始了工作,但氣氛已經變了。它變得不那麼沉重,更輕鬆了:積聚起來的緊張和沮喪似乎都消失了。戴緬恩能從骨子裡感覺到。他一向很善於感知這些東西。它幫助他打獵。知道動物什麼時候是緊張不安,什麼時候是從容自在。他回想剛才在他們之間發生的事。一場毫無意義的談話,什麼都沒有發生,也沒有結果。他看了看老兵,老兵突然抬頭看向他。他迅速把目光移開。老兵的目光像正午陽光下射出的箭:銳利、堅定、真誠。
當他們要離開溫室回到卡車上時,屎的味道還粘在他們身上。天快黑了,烏雲兌現了它們的承諾:開始下雨了。密密麻麻的水滴濺落在他們身上,加重了空氣中瀰漫著的痛苦氣息。「戴上面具!」命令聲響起,新兵們都趕緊戴上了面具。戴緬恩通常不會戴面具,但在軍隊裡,有嚴格的規定:下雨?那就戴上面具。沒有理由冒不必要的風險。
大家從溫室跑向卡車。還有一些後勤問題需要解決,阿漢中士叫來了傑邁下士。傑邁下士讓大家留在原地待命,大多數人都退回卡車上躲避傾盆大雨。但附近有一棟舊建築的廢墟。戴緬恩躲在角落裡避雨,享受著短暫的私人時間。他抬頭看著雨天,每當這樣的時候,他回憶就會如潮水般湧上心頭。
「你還好吧,孩子?」
那是老兵的聲音。他坐在戴緬恩旁邊,靠著廢墟,和他一起看雨。他們就這樣默默地坐了一會兒。戴緬恩並不想說話,但老兵似乎不打算馬上離開,他也不想顯得太沒禮貌,便回應道:「還行。」
「好,那就好。」老人看著天空變暗。天快黑了。今天沒有黃昏,沒有夕陽把世界塗成金色。天色只是逐漸地變黑。「農場的孩子,嗯?」
「沒錯。」
「阿瑪麗亞?」
「翡爾樂附近。」
「別開玩笑了,那可是好地方。」
「是的。」
「北翡爾樂森林,那裡的樹很特別,是嗎?」
戴緬恩眨了眨眼睛。「你知道那裡?」
老兵笑了笑。「我去過那裡幾次,是打獵的好地方。樹葉很茂密,但樹木之間並不擁擠,所以視線很好。我記得那裡有鹿、野豬,還有枯狼。」
戴緬恩使勁地點了點頭。「我在那裡長大。以前每個周末都會去打獵……」
老人看了他一眼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「跟你愛的東西說再見並不容易。」
戴緬恩搖搖頭表示同意。老人又拍了他一下。「那就和它說『回頭見』吧!我一直都是這麼做的!」他被自己的笑話逗得哈哈大笑。
戴緬恩忍俊不禁地問道,「這對你來說有效果麼?」
老人收起了笑容,沉思了一會兒,聳了聳肩說道:「大多數情況下都還算奏效」。
他們又在那兒坐了一會兒,思索著這一天發生的事情。突然,鮑勃喃喃地說:「……它很香。」
戴緬恩看著他。「什麼很香?」
「你之前問我咖啡的味道,我說它很苦。但這並不能完全概括它。它是苦的,但它也有一種香味。這很難解釋。」他開始在腰包里摸索,熟練地取出一個防水的小皮囊。他拉開拉鏈,拿出一顆棕色的橢圓形小豆子給戴緬恩看。雖然戴緬恩從未見過,但他能猜出那是什麼,不由得睜大了眼睛。。
「這是真的嗎?你從哪兒弄來的?」
鮑勃晃神了一會兒,說道:「這是一個紀念品,提醒我什麼是過去,什麼會再次發生。我為了什麼而奮鬥。」他把小豆子裝進皮囊收好,慢慢地站了起來。戴緬恩站在他旁邊。老兵的舉動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這是艱難的一天,對所有人來說都是難受的一天。但他卻在這裡微笑著聊天,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。大雨沒有讓他心煩,沒有增加他的絕望,儘管剛剛才濺潑在他身上。他甚至還產生了要有自己的秘密咖啡儲藏室的想法!他想:也許有一天他們可以一起喝咖啡。那就太酷了。
他們聽到身後有一陣騷動。傑邁下士似乎已經回來,並嚴厲地斥責了這群人,因為他們一些輕微的行為不檢。雖然他們沒有看見,但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。天越來越黑了,而且黑得很快。老兵向這群人做了個手勢。「我們最好回去。」戴緬恩點了點頭,站直了身子。老兵伸出手來。「我叫鮑勃,孩子。很高興認識你。」
戴緬恩握住他的手,緊緊地握著。「我叫戴緬恩。很榮幸認識你,鮑勃。」
在回到卡車之前,他們在匆匆搭好的防水油布下風捲殘雲地吃了一頓晚餐,那些加熱後的軍糧:塞滿米飯、豆子和少量蔬菜肉末的哈爾斯伯里罐頭。這也算是一頓豐盛的晚餐了。有好幾分鐘,除了安靜的吃飯聲外,什麼也沒有。這時彼達開口了:「既然……我們要一起工作,所以我想我們應該認識彼此。我是拉科維奇家族的彼達。如果你需要人帶你參觀新薛圖的景色,我就是你要找的人。我知道這個城市裡的每一家俱樂部,還有一些……」他滿懷期待地環顧四周,看著這群人。似乎沒有人有心情回應。他轉向戴緬恩,憐憫地揚起眉毛。戴緬恩嘆了口氣。
「呃……你好。我是戴緬恩·巴拉斯特。來自翡爾樂。我想……我喜歡大自然……和狩獵吧……」
「我叫鮑勃。我其實來自扎馬伊,所以回到這個地方感覺很好。」當戴緬恩的聲音漸弱時,老兵接著介紹道。
那個黑頭髮的士兵搶過話問道:「鮑勃?公鹿小隊那個?」
老兵懊喪地搖搖頭。「不,我不是。只是普通的老鮑勃……」他低聲嘟囔著:「……只是一個想儘自己本分的老頭。」
「好吧,那麼下一個換我了。」那個黑頭髮的士兵坐在鮑勃旁邊。他站起來鞠躬,然後又坐下。「我是來自奧科的亞歷山大·克羅薩克。我原本是一名工程師。期待著能讓我們接觸辛克羅機甲那一天。」
「希望我們不會用到它們。」鮑勃指出。
「對,對。好吧,不管怎樣,這就是我。順便說一句,你們可以叫我亞歷克斯,所以……」他轉過身去,看了看身旁戴眼鏡的高個子士兵。這名男子小心翼翼地把食物放在身邊,並調整了一下眼鏡,讓它們筆直地貼在他的鼻子上。
「我叫古斯塔夫·謝特林。請叫我謝特林,謝謝。我不是在這個國家出生的,我的家人來自巴亞利亞戈雷區的另一邊。因為這不是我的母語,所以如果我說得不清楚,請告訴我。」
鮑勃吹了個口哨。「是去西部的那些路吧,謝特林?」
他點了點頭。「那是一個漫長的旅程,一個漫長的故事。也許有一天我會告訴你們,但不是現在。很高興見到你們大家。」他禮貌地點了點頭。
彼達把空罐子放在身邊,心滿意足地嘆了口氣。「很高興認識你們!我就知道,我們會成為一支出色的隊伍——甚至比公鹿小隊還要出色!」
這群人都輕聲地笑了起來,然後又陷入了緩慢相互了解的尷尬沉默中。亞歷克斯接著說道:「你們今天看新聞了嗎?」
謝特林點點頭:「格斐亞附近有了更多麻煩。」
「土鬼在那邊越來越難對付了。」亞歷克斯表示同意。「希望他們不要靠近扎馬伊或其他地方。否則麻煩大了。」
「土鬼對扎馬伊沒有興趣,」鮑勃突然說。大家都看著他,想讓他解釋一下,但老兵只是聳了聳肩。「……我聽說的。」
「好吧,但是我聽說……」彼達開始說,「那些土鬼會在交易中拿走你的錢,還會把其他的東西都拿走!你不能相信那些變種人。他們和我們不一樣了,再也不一樣了。他們不是人類。」
謝特林撫摸著他的下巴,若有所思地說:「他們似乎變得更激進了。我希望不會發生戰爭。」
「如果到了那一步,格斐亞會打敗他們的。」亞歷克斯指出道。「土鬼沒有辛克羅機甲,只有那些被打敗的「鎧」。我甚至都不確定他們是否有軍隊。真要打起來,這將是一場很快結束的戰爭。」
「這將是一場大屠殺,」戴緬恩說。大家都看著他,他瞪了回去。難道不是嗎?格斐亞人可能會在帝國的支持下進軍,僅此而已。砍瓜切菜似地屠殺土鬼。
「士兵們!收拾好,準備出發!」傑邁下士和其他一些下士吃完晚飯回來。她身後卡車的燈光照亮了她的背影,她在他們上方顯得非常高大。
鮑勃一邊站起來,一邊狼吞虎咽地吃完剩下的飯菜。「好了各位,我們快走吧。我可不想惹得下士不高興。」他朝他們眨了眨眼。
大家都輕聲笑了起來。戴緬恩從瓶子中倒了點水,把這些難吃的米飯和豆子混合物咽了下去。
回到卡車,裡面一片漆黑。他可以聽到鮑勃在後面大聲打鼾,傑邁下士似乎也在低頭打盹。突然,他聽到一聲低沉的「噓」。他在黑暗中看了看。有人在示意他向前一步,他照做了。他眯起眼睛,認出了亞歷克斯的臉。年輕人低聲對他說:「把彼達和謝特林叫醒,但別出聲。」
「為什麼?」
「讓你做就做!」
他搖了搖彼達,彼達打了個哈欠,茫然地眨了眨眼睛。「嗯…嗯…怎麼了?」
亞歷克斯在黑暗中害羞地笑了笑,並伸出一隻手。他們不需要看它是什麼——他們可以聞到它。謝特林睜大了眼睛,發出嘶嘶聲。「你瘋了嗎?!你怎麼……」
亞歷克斯把手指放在他的嘴唇上,又很快地拿開。「別擔心。我想我們今天的遭遇理應得到一點特別的補償。」
彼達點點頭微笑著。「沒有人會注意到,那可能不過是一杯半的咖啡?我們會沒事的。」
謝特林雙臂交叉。「哎。我不喜歡它。但是……以前從來沒試過。」
亞歷克斯坐回到他的座位上。"我只是想讓你們知道。"
戴緬恩說:「謝謝你,亞歷克斯。這是很酷。」
彼達向後面一靠,接著又打了個呵欠,說道:「是的。我們一旦到了扎馬伊,就找個地方煮了它!天啊,我都等不及要嘗試一下了。兄弟們,我們會過得像皇帝一樣!」
他們慢慢地靜了下來。戴緬恩出神地沉思著:他第一天的工作任務就這樣結束了。他們說軍隊的生活將會很艱苦,而他的第一天,確切地說,全是屎。
儘管如此,扎馬伊邊境巡邏隊的生活似乎一點也不沉悶。